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权万纪房玄龄王圭考官不平疏 隋末唐初 · 魏徵
 出处:全唐文卷一百四十
元龄王圭。俱是国家重臣。
并以忠正任使。其所考者既多。
或一两人不当。祗是见有左右。
终非心有阿私。若即推绳。
不相信任。此事便不可信。
何以堪当重委。假令错谬有实。
未足亏损国家。穷鞫若虚。
失委大臣之体。且万纪每日常在考堂。
必有乖违。足得论正。
当时鉴见。一无陈说。
身不得考。方始纠弹。
徒发上嗔怒。非是诚心为国。
无益于上。有损于下。
所惜伤于政体。不敢有所阿党。
东宫故事十五首 其十四 七月二十四日1178年7月24日 南宋 · 周必大
 出处:全宋文卷五一四六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唐太宗贞观十年十二月治书侍御史权万纪上言:「宣、饶二州诸山大有银坑,采之岁可得钱百万贯」。
帝谓曰:「朕贵为天子,事事无所少乏,唯嘉言善事有益于百姓者常患少也。
且国家剩得百万贯钱,何如得一有才行人」?
乃不令立朝。
某闻国家有郊庙宫室之奉,官吏禄廪之费,水旱盗贼之备,其用度可谓繁矣。
有人于此能兴一时之利,少助无穷之费,是固人君所当崇奖而信任之者也。
太宗不然,拒其言,斥其人,与待奸慝无以异。
然则贞观之时,仓廪实,府库充,公私兼足,无匮乏之患者,果何术而致然欤?
以唐史考之,不过用财有节而已。
迹夫践祚未几,出宫女至于三千,则宫禁之费节矣。
欲修一殿,念秦皇奢侈而遽辍;
群臣请营阁避暑,念汉文罢露台而不为;
将修东都乾阳殿,张元素有言而止,则土木之费省矣。
魏郑公之谏,减长乐公主资送,则姻礼之费简矣。
定内外文武官止六百四十员,故当时无冗食之吏。
畿内及诸路府兵止六十万,又往往散之农亩,故当时无冗食之兵。
五者,伤财害民之本也。
太宗独能撙节如此,是以斥言利之虚名,收富国之实效。
孟子著书七篇,二百六十一章,三万四千六百八十五言,而以辟梁惠王利国为首,战国之君皆疑其迂阔难信,孰知千岁之后有君如唐太宗,其言乃若符节之合乎?
唐玄宗宪宗 北宋 · 苏辙
 出处:全宋文卷二○八三、《栾城后集》卷一一、《历代名贤确论》卷九六
唐玄宗、宪宗皆中兴之主也。
玄宗继中、睿之乱,政紊于内,而外无藩镇分裂之患,约己任贤,而贞观之治可复也。
宪宗承代、德之弊,政偾于朝,而畿甸之外皆为畔国,将以求治,则其势尤难。
虽然,二君皆善其始而不善其终,所以失之者一道也。
齐桓公管仲、隰朋,九合诸侯,一匡天下,为五伯首。
管仲死,用竖刁、易牙,身死不得葬,五公子争立,伯业随毁。
盖中人可以上下,此三君者,皆中主耳。
方其起于忧患厄困之中,知贤人之可任以排难,则勉强而从之,然非其所安也。
及其祸难既平,国家无事,则其心之所安者佚乐,所悦者谀佞也,故祸发皆不旋踵,若合符节。
太宗既平天下,始任房玄龄、杜如晦、魏徵,终用长孙无忌、岑文本、褚遂良。
帝亦恭俭节用,去冗官,节浮费,内无宫掖侈靡之奉,旁无近幸赐予之失,贞观之治斯已过半矣!
治书御史权万纪尝言:「宣、饶部中鉴山治银,岁可取数百万缗,以佐国用」。
帝怒骂曰:「吾所乏忠言嘉谟,有益于民者耳。
汝为御史,不能进贤退不肖,而訹吾以利,岂谓我汉桓、灵耶」?
斥去不用。
于是士莫敢以利言者。
故房、杜诸人得效其忠力,以致贞观之盛。
玄宗,初用姚崇、宋、卢怀慎、苏颋,后用张说、源乾曜、张九龄;
宪宗,初用杜黄裳、李吉甫、裴垍、裴度、李绛,后用韦贯之、崔群。
虽未足以方驾房、杜,然皆一时名臣也,故开元元和之初,其治庶几于贞观。
玄宗方用宋璟,而宇文融以括田幸,遽至宰相,后虽以公议罢去,而思之不已。
宰相曰:「公等暴恶,朕已罪之矣。
然国用不足,将奈何」?
裴光庭等不能答。
既死,而言利者争进。
韦坚、杨慎矜、王鉷日以益甚,至杨国忠而聚歛极矣!
故天宝之乱,海内分裂,不可复合。
宪宗方平淮蔡,裴度未及还朝,而程异、皇甫镈皆以利进。
三上书,极论不可。
帝以天下略平,欲台池宫观以自娱乐,镈、异揣知其意,数贡羡财以顺所欲。
卒逐去,而镈、异皆相。
不三年而祸发于宦官
玄宗在位岁久,聚歛之害遍于天下,故天下遂分。
宪宗之世其害未究,故祸止于其身。
然方镇之强,宦官之横,遂与唐相终始。
可不哀哉!
呜呼,太宗之恭俭,所忍无几耳,而福至于不可胜尽;
玄、宪之淫佚,所获无几耳,而祸至于不可胜言。
而世主终莫之悟,覆车相寻,不绝于世,盖未之思欤!
权万纪言利 北宋 · 孙甫
 出处:全宋文卷五三三、《唐史论断》卷上
论曰:观太宗万纪言利,真得天子之体。
天子为天下所尊,非止威势之重,由仁德之高也。
仁德之本,莫大乎爱民;
爱民之要,莫先乎节用。
用之有节,天下贡赋之入,岁有馀矣,何至殚山泽之利,以困人力乎?
然自三代之衰,秦汉而下,人君好利者,多由所为侈大而用无节也。
天下贡赋之人,不足以充其费,奸人得以言利矣。
人君顾所用不足,必说其言而从之。
好利日甚,人力必穷;
人力穷,则危乱自至。
纵未至危乱,天子言为令,动为法,以好利闻于天下,岂其体哉!
太宗斥言利之臣无他,能自节用,外谨制度,绝权倖,无过费耳。
贞观一朝,其事可见。
初,出宫人三千,天下固已颂其仁爱
及宫中欲脩一殿,则想秦始皇之过,不起其役。
体不耐热,公卿请营二阁以避繁暑,亦念汉文罢露台之意,不从其请。
将幸东都,敕预脩乾阳殿,给事中张元素极言隋室修乾阳劳民之事,嘉其言,立止。
出降长乐公主,敕有司资送倍于长公主魏郑公引故事,言长公主尊于公主,岂得以亲爱,厚资过于长公主
上纳其言,遂不越礼。
其设官之制,命宰相定其员位,文武官止六百四十员,多得才能,而无冗食。
其养兵之法,畿内及诸路府兵止六十万,惟元从禁军三万,及府兵番上或出征者有所给外,皆散之农亩而养焉。
其行赏之事,功者厚,贤者礼,内无嬖人私其恩,外无倖臣窃其泽。
天下岁入之物,有馀用矣,故薄赋敛,厚风俗,其道德与前代圣主并,所为得天子之体矣。
呜呼!
为天子者皆可以至是;
可至是而不至者,由所为侈大,制度不立,权倖不抑所致耳。
所为侈大,物力固难以给;
若制度不立,则庶事无节而冗费益甚;
权倖不抑,则奸人竞附而私恩益广。
天子虽独尚俭德,亦何能省用?
太宗自节其用,复能谨制度、绝权倖,所以不取山泽之利,不困生民之力,而财自丰,为天子而得其体,著仁德于无穷也。
用聚敛臣王鉷 北宋 · 孙甫
 出处:全宋文卷五三五、《唐史论断》卷中、《唐宋名贤确论》卷八
论曰:贞观十年治书侍御史权万纪银坑事,太宗恶其言利,遂斥之,不令立朝。
详味当时致治之风,尧舜何以加焉。
天子富有天下,惟患德义之不充,不患财用之不足。
贞观中,天子勤劳政治,敦尚俭德,非贤者不厚礼,非功臣不宠赐,内无嬖人专其恩,外无奸臣窃其泽,所用固有节,所敛固不厚,但虑人才未尽用,生民未尽苏,意常不足尔。
天子务德义如此,所以言利之臣不能洽也。
天宝之初,天子厌倦万机,日恣侈逸,内有嬖人擅其宠,外有奸臣导其欲,恩倖寖广,用度日增。
常入之物不足以充其费,必诛剥生民而后已,此所以言利之臣必用于时也。
韦坚以漕运宠,杨慎矜以积财进,至王鉷任用,则剥割极矣。
民以戍死边,追理旧课,诏恩给复,而广收脚费,冤痛之声,遍于天下。
方以所聚之物,谓之羡馀,纳于内库,以奉天子私费。
呜呼!
天子之费,岂有私乎?
且天子为生民主,民勤劳以奉之,财赋之入,固有常数。
入既有常,用得无节乎?
故行赏于人,使内外称之,曰宜也;
施惠于人,使内外称之,曰宜也。
今乃恣奢日广,遍赐嬖宠之家,竞为僭侈,权倖之辈,各极其欲。
明皇用聚敛之臣,割肌肤、槌骨髓,以快奸人女子之心尔。
快奸人女子之心而取天下之怨,欲天下不乱,不可得也。
王鉷聚敛极矣,继以杨国忠用事,尤恣无名之取,故明皇私费滋广,而内库盈积,季年之乱,复资盗贼之用。
明皇宠奸巧之臣,穷生民之力,始则奉私欲,终乃为贼资也。
世之论治乱者,多谓系之时数。
今以太宗、明皇之事验之,太宗斥言利之臣而天下自治,明皇用聚敛之臣而天下自乱,然则治乱果系于时数乎?
后之王者,宜鉴于此。
乙未六月上封事1235年6月 南宋 · 王迈
 出处:全宋文卷七四四四、《臞轩集》卷二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臣闻人主之职莫大于知人,知人之道莫先于择相,善观人之国者,惟于所用之相观之。
公孙相,千秋侯,而汉家之事日非;
九龄罢,林甫用,而开元天宝之治乱遂决。
吁,可畏也!
我国家自韩侂胄用于庆元,迄于开禧,甫及十年,天下之势如人少壮而得疾,故其疗之也易为功。
史弥远相于嘉定,迄于绍定,凡二十有七年,天下之势如人垂老而得疾,故其药之也难为力。
幸而皇天佑宋,弗替丕基,柄国权奸,不剪自毙,皇帝陛下始得以收川溃矢决之威权,奋雷厉风飞之神断。
乃眷旧学,进秉国钧,而相臣清之精白一心,总领众职,盖将期年于此矣。
然以三十年大坏极弊之天下,挐乱胶轕,如甚棼之丝而解之难;
破烂溃裂,如甚漏之舟而补之难。
陛下于斯时也,日与大臣图维其可以协心辅政者。
谓天下人望之在真德秀也,礼闱之榜一造,参预之命亟颁,中使及门,而其病不可为,竟有孤注想元老之意。
适遭其时,京城狂卒因拣汰而叫呼,市井小夫兴谣言而讥讪,向所摈弃之小人遂沾沾自喜,以为天下事非诸君子所能济,必其徒复用乃可办之。
一日御笔中出,起袁韶而畀之祠,且将大用之,在廷󲦤绅,重足以立,给舍于是不已于言,陛下从谏如流,成命随寝。
然当国步多艰之时,决非一相之所可独运也。
戊寅之旦,扬命于廷,爰立二相,清之为左,行简为右。
先是,大臣不得知,群臣不得闻,不参朝野之论,不稽龟筮之谋。
小人佞,以为命相重事,出于臣下之所不测,非陛下断之以独,曷克登兹;
君子忠,以为天下之相,当与天下共谋之,若不酌于公言,是必冥冥之间有为之地者。
况夫必用袁韶,圣意已决,继此出命,谁敢有言?
于是君子之忧日深。
臣虽官小位卑,盖不胜宗社之忧,不得不出位为陛下言也。
弥远柄国,官职之除授,不待过中而先行;
郡国之文书,大率有申而无奏。
陛下一切容忍,若罔闻知。
故虽进退人才,不由上出,而未尝有「君除吏尽,吾亦欲除吏」之讥;
虽作福作威,听其专擅,而未尝有「贵为天子,不得自由」之憾。
迨夫清之为相,避权则有之,而不敢以专权。
远势则有之,而不至于怙势。
然其心甚为国,而其力不足以副心,德可服人,而其才不足以称德。
而又政府鲜协恭之助,宰掾乏素练之贤,处烦治剧而才疏,临机应变而见钝。
开边一事虽出于帅臣之喜功,而清之不能救其源;
换楮一策虽出于枢臣之寡谋,而清之不能夺其议。
然而公清平实以主善类,而无妒贤嫉能之偏;
明白洞达以受人言,而无浅中自是之失。
通国之臣,无愚不肖,皆称为君子之相,而非彼相比也。
陛下责治太锐,课功太速,不择忠贤以辅之,乃用行简以疏间之,而又欲用袁韶以快其报复之志。
是何陛下惟知有招权纳贿之弥远,而不知有避权远势之清之,能容养弥远于二十七年之久,而不能笃信清之于二年之暂?
此非独愚臣疑之,亦天下所共疑也。
臣思之而得其说。
弥远为相之日,以袁韶尹京,以郑损辈领饷,受其不赀之馈遗,亦不尽入于私门,宫掖之内、貂珰之流,凡所供亿极其腆厚。
自清之当国以来,屏绝苞苴,一介不取,雄都巨镇昔有馈于权门者,今则献羡馀于公朝,奸朋邪党昔有贡于光范者,今乃致慇勤于捷径。
是以掖庭之供需、阉寺之濡沫,色色无之,所以激仇士良等之怨,而不能止即墨大夫之谗。
乃者籍郑损之家,与之同恶如袁韶辈,皆惧及己,布置宾客,络绎京师,乐祸幸灾,兴讹造谤,交结左右,转以上闻。
谓非行简不足以为相,非袁韶不足以辅之,而訾抵清之为果不足用也。
陛下听断精明,初未之信,而屡惑于铄金之毁,意不免投杼之疑。
此非独愚臣知之,亦天下所共知也。
行简之贤固不可与同日语,而人之多言,盖亦有故。
行简为人素号多智,弥远在时,善事惟谨,其性姿多苛,其荐举多私,弥远喜其顺己,每事委曲从之。
及与清之共政,所见每有不同。
况当耄及之年,易犯在得之戒,其身虽未必肯为小人之事,其门必多引小人之徒。
今涂人之论,皆谓小人之谗清之,而举行简也,意不在行简,而专在
行简既相,必继用,清之踧踖不安,有去而已。
小人谋中,公论谓何?
近习阉官废置宰相,此汉、唐衰世事,曾谓陛下英明之主而有此失,岂不重可惜哉!
清之每见百执,必盛言陛下学问缉熙,理义多阅,圣德日隆于一日,而不知委任之一衰,谗间之易入,是则清之格心之事业未至也。
清之直情任理,以待君子之道而待小人,广大乐易,无有他肠,把握堤防,未免多罅,故蹈小人之阱而不自知,是则清之谋身之计甚拙也。
清之起自书生,位至台鼎,奉身而退,于清之何损?
惟是方今君子之泽未究,生民之疾未瘳,乃使政府有刻薄奸险如者得厕迹焉,上而公卿,稍知畏义,必耻与之同列,下而百执,稍自爱重,必不屑出于其门。
凡清之所引用之君子,势必至一网尽去。
彼将呼俦援类,杂遝而来,非桑、孔之诛求,即张、杜之惨酷,非杨兴、郑朋之倾巧,则杜钦、谷永之柔邪。
得用,群憸辐凑,凶德参会,孰能禦之?
臣恐天子不独无安静之福,且将有生灵涂炭之祸矣。
臣谓人主惟有一心,有自明而入昏,有自邪而反正。
陛下前日将大用德秀者此心也,推此心以往,则所谓韩休入朝,吾虽瘠而天下肥者,可以几致太平。
今日之喜用者,亦此心也,推此心以往,则所谓人言卢杞奸邪,朕不见其为奸邪,至于危亡而不悔。
德秀既亡,无以副陛下之委任,遂使陛下急于为治,有用韶之思。
如医者急于治疾,参苓不用,乌堇是求。
自明入昏,间不容发,然反邪为正,特在陛下转移间耳。
德秀虽亡,天下独无人乎?
南广崔与之、西浙之刘宰,皆其比也。
然此二人老而知止,利禄恬然,必不为蒲轮而出。
而与德秀道义合、年德均,膺天下之重望,犹幸有西蜀魏了翁在也。
了翁近被文昌之除,侍读之华班、翰苑之清职,悉以畀之,天下皆觇陛下之必能大用了翁,此诚反邪为正之机也。
宰职之任固贵有同寅和衷之美,而亦不可无交相规正之诚。
人之才品,岂不自知,缓急刚柔,赖以相济。
玄龄之荐如晦,盖以如晦之断可以赞己之善谋;
姚崇之荐宋璟,盖以之正可以济己之应变。
是所谓五味合而后鼎可调,八音和而后乐可备。
古今无忠邪两立之理,若君子小人杂处于朝,而求天下之治,不可得也。
假使行简相而亦用,了翁参于其间,其义当无所可否耶。
风行舟驶,局变棋新,人人自危,街谈巷议,此为何时,而风宪之地曾无数十章弹夏竦者,岂畏谗夫方张之焰,而不敢犯其锋耶?
抑幸时事一变之馀,犹可固此位耶?
章惇为相,林希受其同为执政之诺,为之草制,既而掷笔于地,有「名节坏了」之叹。
虽不才,而是非羞恶之常心犹未尽泯没。
设在今日,当柄用,臣恐草制者安然为之,不复有愧耻矣。
陛下收用群贤,殆为何事,而士大夫受官职负朝廷,一至此甚,是又臣之所甚惧也。
臣自叨第十有九年,未脱选调,方缀册府,本无言责,何苦撄鳞,实以陛下用舍之际,治忽所关,而官无崇卑,皆不可上负天子,下负所学。
此臣平日父师之教也。
伏惟陛下念社稷之重,谨辅弼之任,参国人之公,勿左右谗言是惑,用君子之德,勿小人有才是喜。
不可衰萧望之之眷顾,使恭显得以蚀其明;
不可迂魏徵之议论,使权万纪、封伦得以投其欲。
如此,则朝廷有九鼎之重,天下有泰山之安矣。
臣言可采,陛下不以人微而废之,固臣之幸,亦天下之幸。
臣罪当诛,谕之执法,声之丹书而斥逐之,亦愚臣区区尽忠之职分也。
干冒天威,惟陛下裁择。
〔贴黄〕臣一介疏贱,不知宫掖中妇寺姓名为谁,但道路之人皆言有吴知古、陈洵益纤巧反覆,最能挠政。
大明当天,群阴宜伏,岂应有此?
臣愚欲望睿断,将知古、洵益斥逐远方,以绝黄冠左道出入禁闼,毁誉臣下,得行其私之弊。
贵妃之兄虽得外祠,往来湖山交通关节,巧宦多趋其门。
《易》有「履霜」之戒,《诗》有桃虫之讥,防微杜渐,不可不谨。
仰乞睿照。
〔又贴黄〕封事已就,未及上进,忽睹除目,崔与之参知政事
中外相庆,不谋同辞。
与之年已高,必不复出。
设若果来,广去天远,必至冬末方可入觐。
京城事体甫定,京口忽又告变,时事多难如此,不可不择用人望,以镇服之。
欲乞圣断,于从臣中选其负天下重望者以参政府,此诚强本折冲之急务,仰乞圣鉴。
策问(二) 南宋 · 彭龟年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三○七、《止堂集》卷九
问:古之所谓公私者,诚难言也。
管叔周公之兄也,而诛之,人以为周公之公也;
然大封同姓五十三国,亦周公也。
亲也而诛之,以为公,则其封之也,亦可指以为私乎?
周公之心殆不然也。
诗人所以讥尹氏太师,不过琐琐姻娅之膴仕耳。
祁奚举其子,而乃不害其为公,何与?
宋璟请放叔父,未免为避嫌尔。
避嫌非盛德事也,若上下俱存形迹,所忧讵不大与?
崔祐甫代宗,未数月,举八百人,多涉亲故。
代宗诘之,祐甫曰:「选择百官,不敢不谨,苟平生未之识,何以谙其材行」?
前辈谓天下之贤,非一人所能尽也,若必熟其材行而用之,其所遗亦多矣。
其论似中祐甫之失。
然不曰「举尔所知,尔所不知,人其舍诸」乎?
古者设一相而止,至中古始分左右,圣人之所谓公者盖如此也。
近世乃裂宰相之权于三省,然中书出令,则又有舍人之批敕;
门下省审,则又有给事之封驳;
尚书奉行,则又有御史之论奏。
其意非欲为是纷纷也,抑欲参同异,广忠益,求以尽天下之公焉。
不然,权万纪尝劾房玄龄、王圭内外官考不平,而魏徵以为玄龄、圭所考,岂无一二人不当,察其情终非阿私。
使推之得实,未足裨益朝廷;
若其本虚,徒失委任大臣之意。
徵之所虑诚识大体,然与所谓上下相维之意,宁不悖乎?
必欲下尽同异之情,上全礼貌之节,如之何其可也?
汉唐之乱,皆以朋党,朋党诚不得为公也,然识者乃谓小人无朋,惟君子有之,抑何与?
商之离心固不足以当周之同德,然同者未必公,而异者未必私也。
不直此尔,科举自公荐而为覆试,自覆试而为别试,自别试而为糊名;
铨选自品格而为停年,自停年而为长名铨注,自长名铨注而为循资。
其法益严,其制益密,当不得行其私矣,而得人反不如古,抑又何也?
抑公道之行不在兹欤?
或时有异同,而公道不得行欤?
幸具言之,以助有位君子欲张公道之意。